
更多推荐
近年来,我们看到了一种特定类型的时装设计师的崛起,他们兜售的是些招摇、令人生厌、但在商业上却非常成功的时装,就像如暴发户般会穿在身上的笑话。
这些设计师的设计范围从街头到高级定制,无所不包。例如Heron Preston、Mike Amiri、Jerry Lorenzo的Fear of God,、Henri Alexander的Enfants Riches Deprimes、Francesco Ragazzi的Palm Angels。再往上点看,Philipp Plein。再接下去,还有Balmain。
这帮人都不像坎普大佬Gianni Versace和Franco Moschino,他们以前做的花哨衣服给时尚界带来了讽刺意味。我不是在说他们的好坏,我说的就是上文的各位都是垃圾。他们生产的产品从庸俗(外观和价格)——过度破坏做旧的Amiri牛仔裤(1050美元)和Fear of God的条纹裤(995美元)——到令人反感的——Enfants Riche Deprimes价值7000美元的羊绒套索,或者是一件写着“COLUMBINE”的毛衣。
这些“设计师”的相同点无非是——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接受过任何时装设计教育——他们用着老旧的男装版型粗制滥造——连帽衫、t恤、牛仔裤、短夹克等等。像Amiri和Lorenzo这样的设计师在这里加点破坏,在那里加点装饰,或是大幅度印满图形。
Enfants Riche Deprimes价值7000美元的羊绒套索
这些设计师之所以成功,他们中的一部分靠名人效应,其他人靠狂砸钱。但让他们火起来的是时尚环境本身的变化——主要是拥有强大购买力但不加区分的消费者越来越多(有些明星也算在内,买手店也乐于做这样的生意,一单几十万,顶几十个普通消费者的消费量)、Instagram等社交平台这种有直接影响力的平台带来更便捷的交流和操作,以及渗透于其中的身份焦虑感,如今这种焦虑已与消费主义紧密相连。
上述情况只能属于现阶段的晚期资本主义,它强调的是形象和信息,而不是任何可感知到的实体,这反过来创造了一种我们现在所处的虚拟世界,人们消费东西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po上Instagram等社交平台后的反馈。在这个世界上,不良品味已被推到了荒谬的地步。这是一个Riccardo Tisci可以在Burberry的秀场上展示绞刑绳结卫衣的世界。
这种现象并不新鲜,已经存在多时。法国哲学家Jean Baudrillard在其1981年出版的著作《拟像与仿真(Simulacra and Simulation)》中阐述了这一切,他在书中的设想是我们正日益活在一个“超现实”的世界里——仿真变得比现实更重要。
“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意义匮乏的世界里,”Baudrillard写道。我们换个视角来看这句话——当时尚界里意义被抹去——成为一个时装设计师意味着什么,称赞一件衣服“有设计”意味着什么,时尚的定义是什么——严肃性已经被抹去得很彻底了。
如今,任何人都可以做设计,他们偷偷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关紧门,然后再从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偷取一些他们口中“借鉴”来完成的。我们看到的只是设计衍生出来的形象——即秀场上展示的系列,然后一个人在时装秀结束时鞠躬谢幕,独自接受所有的鲜花与掌声。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同之处在于,今天的时尚变得更有利可图——它吸引了一大批“非设计师”,就像上面所提到的。
这些人现在占据了以前只供富婆的利基市场。例如,你可能记不得Michael Dell的妻子Susan Dell开创的Phi的品牌,在纽约时装周办了秀,还在SoHo区开了旗舰店。然而,尽管Phi实际上非Susan本人设计(聘请了Alber Elbaz的门生Andreas Melbostad担任该品牌的创意总监),但按今天的“超现实”说法,设计并不是重点。事实上,你可能想要以尽可能少的设计来满足那些对设计无感的新时尚消费阶层的需求。要想吸引这样的消费者,所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拿上巴黎时装周上的秀场上加以修饰,营造出一种稀缺的假象。
当下流行一个荒谬观念:千禧一代的消费者比前几代人获取信息更灵通且不易受广告宣传影响。恕我不敢苟同。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如今的时尚消费者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容易受到影响,比在以往任何时候对无意义的形象、无意义的品牌、无意义的Instagram自拍更感兴趣。想在引人注目的同时融入社会,想要耍酷又能被社会接受,渴望成为大众的一部分。这相当于穿上一件大廓形的连帽衫,一条在屁股处开个洞的牛仔裤,一件写着bitch的t恤。
这便是坏品味无处不在的原因——这是晚期资本主义的产物,它催生了一个挥霍无度的消费阶层,他们钱多但没什么品味,很容易被微博,Instagram影响的“超现实”世界所左右,无论是说唱歌手、体育明星,还是其他晚期资本主义产物——那些没任何才能但有影响力的人,他们只是为出名而出名。
这种大众时尚消费者的典型代表就是运动员。他们是那些做旧Amiri牛仔裤和Philip Plein连帽衫的最具代表性的消费者。作为一位私人买手,也是效力于AC米兰和法国国家队的Tiemoue Bakayoko等球员的形象顾问,Landry Thomas对这种现象太熟悉了。
“遗憾的是,大多数不太了解时尚的玩家都转向这些品牌,不论因为它们在市场上有强大的影响力(Balmain, Givenchy),还是因为他们是这些品牌的直接目标(Philipp Plein)。但很多信息都在更衣室里流通,身边队友的影响是很大因素,”Thomas说。换句话说,一旦你成功卖给梅西或博格巴,就相当卖给了球队所有人,进而卖给了他们数百万计的粉丝。
Plein这个坏品味王者已经做了20年,但在大概10年之前才开始火,恰逢奢侈品消费量的迅速增长,这并非巧合。虽然Plein在很大程度上仍有点游离在行业外,但其他品牌已经牢牢渗进时尚和零售领域。Amiri现在是百货公司最畅销的品牌之一。
《Vogue》的记者在秀评中写道:“无论它的创意(部分客观)和品味(完全主观)如何,Amiri的出品都是出于良好的意图。”
OK,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Vogue》如此明显地轻视创意和品味,那么超现实主义就赢了,我们最终将进入Baudrillard提出的“拟像与仿真”的世界,同质性和坏品味统治着这个世界,而真正的创意和创造力将被逼至边缘。
不信?对了,2020春夏时装周又开始了,让我们拭目以待。